30年前高考:女生作弊手段原始纸条藏在裙子里

日期:2024-08-17 02:13:11 浏览:

  邵祖成 华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退休教师,1960年毕业于华南师范学院中文系,同年分配到华师附中当语文老师。1977年,邵祖成参加了高考的语文评卷工作。此后,从1979年到1995年退休,邵老师一直都“战斗”在高考的第一线上。

  李统耀 广州市育才实验学校校长,数学高级教师。1965年从华南师范学院数学系毕业,被分配到华南师范实验学校(现广州市育才中学)任教。参加了1977年高考的监考和评卷工作。

  虽然早已退休,但邵祖成和李统耀两位老师却没有闲下来轻松享受晚年时光。相反,他们不约而同地重返耕耘了几十年的教坛,一个做民办学校的顾问,一个做民办学校校长。

  接受记者采访时,两位老园丁精神矍铄、谈笑风生,讲述往事时娓娓道来,让人仿佛看到三十年前恢复高考时师生们的如火热情:“要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”!

  “十年文革期间,学校几乎都散了,完全不成样子。初中念2年,高中念2年,课都不按课本上了。”邵祖成老师当时在华师附中教语文。他回忆,奇亿娱乐注册什么诗词歌赋、名家名篇都不准讲,只能上毛主席诗词、“老三篇”,学《人民日报》和《红旗》杂志的社论。虽然“毛主席诗词是真好、真有水平,一首《沁园春·长沙》能讲好几堂课,学生们听得热血沸腾”,但光学这些显然不行。可学什么、不学什么,老师和学生说了都不算——学校是由军管的。“不叫几年级几班,叫做几连几排;一下子学工、一下子学农、一下子学军。时间几乎都被荒废了。”

  李统耀至今还对一件事印象深刻。“1974年,我给一个班上数学课。进了教室发现整个乱糟糟的,没学生搭理老师,才不管你在讲什么。他们不愿意上课,觉得没意思、没用,我说那干什么呢?唱歌吧!”一说唱歌,学生们来了精神,《毕业歌》、《大刀进行曲》一首接着一首。李统耀生得一副好嗓子,也跟学生一起唱。过了一会,会唱的歌都唱完了,学生也唱累了,李老师说:“歌唱够了,那我就开始讲课了。”下面的学生才乖乖听课。

  “这也是无奈之举,当老师的总要想办法调动学生吧!”李统耀回忆,文革后期刮起了一阵“读书无用论”,学生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读书上头。老师则被打成“臭老九”,谁都可以踩上一脚,颜面斯文荡然无存。许多教师无奈改行,这也导致1977年高考恢复后较长一段时间师资极度匮乏。

  1977年,党中央宣布恢复高考,渴望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们看到了希望之光,而中学老师们则看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。“附中的老师群情振奋,大家写联名信寄给广东省委,请求将王屏山校长从教育局调回附中主持工作。这个请求得到了批准。”邵祖成回忆。

  但从前积累下来的教学材料都被扔光烧光,课本、教案、试卷通通没有。邵老师说,文革前的附中有十几万册图书,藏书量连一些大专院校都比不上。但文革开始后,有的书籍被当成废纸卖了、有的被查抄、有的被个人占为私有。十几万册书就这样流散,不知所终。

  一穷二白的情况下,老师们决定自力更生。有的在家翻箱倒柜地找,有的向亲朋好友打听,能弄到一张纸都如获至宝。更多的老师自己动手编写教材,一边上课一边写,写好了就让学校打字室的工人刻钢板,用油墨印出来。那时候华师附中只有两个刻字的工人,老师们要印教材都要排队轮候。因此有很多老师卷起袖子自己刻钢板。邵祖成的工作热情感染了学校的一个老会计,他主动帮忙:“邵老师,你写好了就给我印。我白天工作,晚上就可以印了。”

  所幸的是,华师附中的老师们在十年浩劫中基本得以保存。邵祖成说,即使在形势最严峻的时候,老师们都没有放松对自身的要求、坚持学习。拿语文课来说,从前的课本不让教了,就自己研读古文、研究毛主席诗词。“复课闹革命以后,教学水平没有滑坡”。

  但另一方面,学生的水平却很不理想,“跟文革前的老高中生完全不能比”。学生基础差、底子薄,老师们只能加班加点地给他们补课。那时华附的老师中午、晚上、周末都是在给学生补课。

  而对于渴望上大学的考生来讲,良师更是难求。一旦听说有名师在哪个学校、哪个教室上复习课,考生们情愿长途跋涉、从几十里甚至几百里以外赶来听。邵祖成说,当时的情景让他至今难以忘记:教室里几十个座位座无虚席。椅子不够,学生从别的班上搬,有人还自带了小马扎。窗台上坐满了人,前后门挤的都是人。可老师一开声讲课,底下几乎鸦雀无声。华师附中的领导也深受感动,每次都特地多印一些资料发给这些学生。

  住校学生更是全天泡在书本里:不到12点不愿睡觉;晚上熄灯以后,还有同学就在走廊里、厕所里微弱的灯光下看书。

  1977年的高考,广东省实行的是开卷考试,可以“抄书”。据邵祖成回忆,语文考两个小时,其他的科目考一个半小时。语文作文题是“大治之年气象新”。“这个题目很好写,因为几乎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说。”

  “那时候社会风气好,加上学生们上山下乡吃了亏,谁都想抓住机会,考试很规矩。老师们监考也严格,为国家选拔人才嘛!”李统耀老师说。他印象很深的是,后来备受关注的“高考考生能否如厕”问题在1977、1978年都允许,只不过要由老师陪同着去。也有极少数人作弊,但手段都比较“原始”。“主要就是夹带,很小的纸条藏在衣服里带进考场,字特小。有的女生还把纸条藏在裙子里,进了教室再偷偷拿出来看。”

  三十年前,送考老师们能够享受一些现在没有的“福利”。“开考以后,每个考场的主考可以拿一份试卷给送考老师,大家就在考场外面研究试题,不至于干等。”另外一个“福利”是:考场给其他学校送考的老师安排了“备考室”。老师们可以给学生做临考前的指导,学生考试去了老师也有个地方休息。“不像现在,老师送完学生以后就得到处找地方打发时间。”李统耀笑着说。

  高考结束,考生松了口气,改卷老师就忙开了。邵祖成参加了语文评卷,地点在黄华路的省委党校。头两三天是试评,由“大评委”进行。所谓“大评委”,就是从中学优秀教师中选拔出来的带头人,由他们主持评卷工作。大评委从广东某一地区的试卷中抽取样本,评卷和协商后制定出评分标准,再推广到所有的评卷老师中去。比如说,10位老师挑选出20份试卷,每个人分别对每一份试卷打分,然后把这些分数汇总起来取一个平均值。用这种方法确定什么样的作文是什么档次,并明确扣分标准:什么叫离题、什么叫“若即若离”,错别字要扣多少分,书写不清楚扣多少分。

  在邵老师的印象中,语文改卷持续了半个月。当时的工作非常紧张,中午不能休息,连元旦也没放假。邵祖成介绍,当时2~3名老师改一份试卷,有老师专门抽查,以保证质量。“但大家都改得非常认真,几乎不需要监督。文革十年,耽误了多少人!我们都觉得要爱惜人才,心里有一种使命感。” 碰到写得好的作文,老师之间会互相传阅、共同欣赏——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,仿佛是自家的小孩写了篇好文章。

  作为中学骨干教师,李统耀参加了1977年高考数学的改卷。他记得,每个考场的试卷就装在一个麻袋。“真是时间紧、任务重,每天都要改十几麻袋的试卷。”这一年的高考改卷老师全部从中学里抽调,数学科的评卷点定在广州市十六中。李统耀回忆,改卷老师分成小组,每个小组负责7~8道题。而最后的两道大题很多学生不会做,一个字都没写,“改出许多零鸡蛋”。

  他还记得,1977年改卷老师的补贴是:半条鱼、1个鸡架、1张热水瓶票。但大家都很知足:东西虽然不多,但这说明政府是重视高考工作的。

  倏忽30年过去,如今年年的高考都牵动着全国上下的目光。李统耀感叹:“1977、1978年的时候,高考并不是一个公众话题。不考大学还是可以当工人、当兵,干别的工作。但是现在,独生子女们身上寄托着整个家庭的希望,考大学是他们人生和家庭的关键一步。”

  邵祖成老师也认为,虽然上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大学一再扩招、高等教育大众化,但“只要有社会分层、职业分类”,竞争仍然会很激烈。近几年从重视“学历”到重视“校历”(即从哪个学校毕业的)的风气也证明了这一点。

  1977年以后,高考作为主要的人才选拔方式,其重要性被无限放大,补课等现象随之应运而生。据李统耀回忆,小范围的补课从1978年就开始了。许多校长对补课的态度也是爱恨交织,无可奈何。他还记得:“有个校长说,我要是给学生补课,教育局就要骂我教育思想不端正;我要是不补,家长又要骂我自甘堕落。”

  如今,恢复高考的重要意义已经毋庸置疑,但高考的种种弊端也屡屡被人所诟病,甚至有人提出要废除高考。作为一名老教育工作者,邵祖成老师总结了自己的观点:“高考并非‘万恶之源’。高考改革要考虑中国国情,中国的高考改革首重公平。”(记者黄茜 通讯员区竞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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